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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篇
2000年9月1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是报名时间，老师学生按规定十点到校。早晨才七点，趁学校没人。我就急忙来到学校，我向住在学校的校长，寄交了辞职报告。
校长很吃惊地问我：“白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得好好的？为何要辞职呀？”
我说：“对不起！校长。我现在不方便向您说出我辞职的原因。不过您放心，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了我是老师的这个身份。无论怎样，我都会对得起这个称号的。请您相信，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是一位称职的优秀教师。”
校长说：“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但这么大的事。我无权批准，要报县教委批准才行。”
我说：“校长，我等不及了。我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我只请求您给我开一张证明，证明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师。至于批文嘛，我不急着要。”
校长叹息着说：“唉，你可是咱们的优秀教师呀！就这么走了，怪可惜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能否取消这个决定？”
我急忙说：“校长，我已经慎重地考虑过了。事出无奈，辞职是唯一的办法。”
校长说：“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只有惋惜的份了。不过，无论你走到哪里？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都要和我们联系，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去扛。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必定，我们还是同一战壕的老战友。唉，你到底去哪里？也不能告诉我吗？”
我说：“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告诉你。请你海涵。谢谢校长！”
校长给我开了介绍信说：“唉，就这么急着走吗？等会老师来了，我组织大家给你开个欢送会。”
我急忙说：“不了，校长。谢谢你的好意。在这里，我请求你暂时给我保密。谢谢您了！您多保重！”我向校长深深鞠了一躬，急忙跑出校长的办公室。不知怎么了？我的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
我急忙来到我的房子里，收拾完我的东西。我打手机，叫了一辆出租。把简单的行李塞到了车里，我把房子的钥匙挂在了校长的门锁上。回过头，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我的屋子，转身我锁上了门。我钻入汽车，迅速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我急忙去火车站，买了两张后天早晨九点去西藏的火车票。我又来到银行，把我攒的十万元的私房钱。取出了五万，重新存了一张两万元，一张三万元的卡。我急忙向家里赶去……我叫醒了还在睡懒觉的女儿，说有重要的事要给她说。我说出了我做的一切……
女儿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惊叫着：“妈，你怎么这样武断？怎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轻易地决定了？人家都说，落叶归根，你都快五十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冲动？难道？你就是为了躲避我林伯伯吗？”
“是！但不完全是。最主要的是我要尽我的所能，去拯救那些失学的孩子。我已经知道了失学儿童的事，我怎么会坐视不理？我怎么会心安理得？我要趁我现在还有能力，去实现我的心愿。如果不去，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我会遗憾终生的。女儿呀，我不但是你的妈妈，我还是一位模范教师啊！我已经买好了两张后天去西藏的火车票，我希望你也能去，去和我一起拯救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我激动地说着。
女儿叹息着说：“唉，我那高尚伟大的老妈呀！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还能怎么样？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去？我不就是你的跟屁虫吗？你走到哪儿，我只有跟到哪儿了？还能怎么样？……”
“对呀！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啊！赶快收拾一下，我们去看你的姥姥姥爷。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呀！我给他们留了两万块钱，就算尽一点孝心。唉，说起他们。我也舍不得离开呀！然而，但凡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又有几个能不牺牲自己的利益呀？好在还有你大姨，和两个舅舅照顾他们。我也就放心了……”我感慨地说着。
女儿陪我来到我的父母家里，弟弟他们都没在。看到年迈的父母，我的心里一阵酸痛。我控制住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叮嘱他们要注意身体。我把银行卡给了妈妈，我说：“妈，这是我买彩票中的钱。孝敬你们二老，你想吃啥，就让我弟弟买给你吃。密码是咱家的电话号码……”
妈妈乐的合不上嘴：“中的奖？中了多少啊？手气真好。”
我说：“中了五万，给你们的不多，让你们享享清福。”
我拿过梳子：“妈，来我给你梳梳头，看你的头发乱的？……”我拿着梳子给妈妈梳着满头的白发，眼泪差点掉在妈妈的头上：“唉，这也许是我给妈梳的最后一次头了。妈呀，对不起！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这辈子如果没有你，也许早就没命了。可你，却在晚年时却得不到女儿的报答。唉，也许我会比你早去。我不想让你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重打击，如果我离开，也许你还能多活几年。别了，妈妈！再见了！妈妈……”看着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我端来了一盆热水，给他烫了脚，我轻轻地给他剪了脚趾甲。我把给父母买的新衣服放在了他们身边。告别了妈妈，我转身忍痛离去……女儿看着我悲伤的面孔，也沉默着一直没有言语……
回到家，我给我那个一星期都没见着面的木头丈夫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到底怎么回事？我要走了，但不管怎样，我总要给他说一下，安顿一下家里。可……没办法，我只有给他儿子打电话了。电话打通了，没想到儿子在电话里竟然哭了：“妈，你在你睡的褥子底下看信。”没等我说一句话，儿子就挂断了电话。
我真纳闷，心里好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心急如焚地找到了信，我急忙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妈，我知道你心眼好，你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了，尽管我爸不成器，可你一直全心全意地照顾着这个家。你把我从七岁一直拉扯到这么大，虽然你没生我，但你却一直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你不但在生活上照顾我关心我，你还经常和我谈心，鼓励我学习，激励我奋进。还教我怎样做人……在我的心里，你不但是我的好妈妈，而且还是我的一位好老师。虽然我平时不说，但在心里我一直很感激你。我想等我长大有本事了，我一定要孝敬你！报答你!......
可今天我求您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亲妈这边出事了：你知道我妈与我爸在我六岁时就离了婚。是因为我妈与他现在的丈夫好了，她才在我那么小就抛弃了我和我爸。可近两年，他的丈夫又勾搭上了本村一位年轻漂亮的寡妇。那寡妇怀孕了，那个人要闹着跟我妈离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妈才感觉到她当年太对不起我们父子了。我妈不止一次地求我爸，要我爸答应和她复合。可我爸他说跟你没办法开口，尽管他知道和你不般配。你们没有共同语言，但必定你们也是他求着才复婚的。
一星期之前，我妈的丈夫终于跟我妈离了婚。我妈哭得死去活来，打电话把我和爸都叫回来了。她求我爸答应和她复婚，她要争口气。若不答应她，她就要自杀。所以，我和爸爸一直守护着她。就怕她出事……我长大了，我知道你和爸爸并不合适。我看过你写的文章，诗歌。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常常叹气，常常流泪。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个他。你们还不算老，为何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呢？一个多星期了，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你生我和爸的气，可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电话。只有这样，我才能鼓起勇气。
也许，我太自私。也许，我不该管从小就抛弃我的妈妈。但她必定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能看到她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我也没其它更好的办法了。我求您就成全他们吧！谢谢您了！您的恩亲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报答您的……
妈妈——您多保重！请您原谅您儿子的非分请求。
您的不孝子
8月23日敬上！ ”
天哪！儿子都二十二岁了。在省城上大三，学的是体育专业。他从来没给我写过信，这是第一次写给我的信。没想到竟会？……唉，看来这都是天意啊！冥冥中老天爷给我在做安排呀！唉，也好。本来我还担心我和女儿走了，他们父子怎么过？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还有亲情啊！必定还是个家嘛。好啦，现在看来，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了……
我拿起了电话：“喂，是儿子吗？妈答应你。你和你爸明天一早马上回来，我们解决一切。代我问候你妈妈，我就不去看她了。让她多保重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儿子在电话里仍然哭着：“妈，是不是你在恨我？你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我劝着儿子说：“好了，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我怎么会不认你这个懂事又贴心的好儿子呢？无论我和你爸的关系变成什么样，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儿子。除非你不认我了……”
“那就好，我放心了。感谢妈妈！……”儿子哭泣着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四十五篇
2000年9月2日 星期五 晴
今天一大早，他们爷俩回来了。我把儿子叫到跟前：“你再有一年就毕业了，你如果要回到咱们这儿工作，只有在教育上了。教师子弟特殊照顾，上半年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到时候，你回来找你在县教委工作的你大舅就行了。”
我拉开抽屉取出了两个存折，我对一直没吭声的他说：“给你这个存折，上面已经存了快十五万块钱了。除过买房子取了五万以外，我没动个这个钱。就是想给儿子攒着，以后还要成家。另外，我的折子上还有六万块钱，我取出了三万给儿子成家用。就算我做母亲的一点心意。这个房子留给儿子，办了手续。我明天就和叶子走了……”
他说：“我拿我的折子就行了，你的就不要了。”
儿子也急忙说：“妈，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本来就够对不起你了。再说这个房子，也有你一份呀！你也花了不少钱，和我爸一起买的。而且你还花的是大头呀！你一直用你的钱供我上学，要不我爸的折子上也不会存下那么多钱呀！……”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必定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了，感情比金钱更珍贵。你是男孩呀，用钱的地方多。我们总算母子一场，你就收下妈最后这一点心意吧？要不，妈心里也不好过……”我急切地说。
“妈……”
突然，儿子大声叫着，“咚”的一声给我跪了下来。他抱着我的双腿，呜呜地哭着：“妈，是儿子不孝。是儿子对不起你！……”
我扶起了儿子：“不要这么说。千万不要这么说，是妈对不起你。把你还没安顿好，就……”我扶起了儿子，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溢出了眼眶……
回头，看到女儿也在旁边流着泪。我拍拍女儿：“别难过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快去收拾东西吧……”
中午十一点，我与他第二次又走进了民政局。我们又办理了第二次离婚。在办理人员的摇头叹息声中，我们走出了民政局大门。
我回到了家，他去他前妻那去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唉，我不得不承认：人世间的事啊！真是变化莫测呀……
收拾安顿好一切，我打电话叫哥哥、姐姐、父母弟弟一家都来顺义餐馆，我说今天刚好是爸79岁的生日，由我做东请大家聚一聚。虽然妈妈多年来一直反对给他们过生日，但我在电话里说，79岁这个生日要过。就冲9这个吉利数字，让爸多活几年。
下午六点，在弟弟的带领下，一大家人都到齐了。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给爸过了个生日。爸竟然清醒了许多，还喝了一点酒。他说99岁的生日还让我给他办……看着爸爸眼前的大蛋糕，看着一家人在唱着生日祝福歌。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了，我在心里说：“对不起！我最亲的爸妈。对不起！我最亲的亲人，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不知道，我们全家还有没有在一起团聚的机会？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享受到这天伦之乐 ？唉，我的心已碎了……晚上快十点了，我们的聚餐才结束了。可我多想和他们再多呆一会，可……看着弟弟开车载着他们离开了，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女儿拉着我的手劝我：“妈，别难过了。是你自己决定的，又没别人逼你。唉，我刚才差点在饭桌上说出这件事了。说真的，我不想离开咱们的家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熟悉可亲。要不，我上完大学也不会回来找工作了。这儿不是有那么多的亲人吗？我们怎么因离开而不去牵挂呢？不去伤心难过呢？唉，我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你不会放弃的。况且，你已经辞职了。我们是射出的箭，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向前冲了。可前面的路，一片茫然啊！……可无论怎样，我还是依然决然陪着你。谁让你是我的亲妈呢？……”女儿不知是抱怨？还是留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好了，别多想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勇往直前。我深信：美好的明天在召唤着我们……”我竟慷慨急昂。
女儿故意惊叫着：“哎呀！我的老妈呀！别诗情大发了。赶快睡觉了，你看都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赶车呢！……”
也许是一切事办妥了，也许是累了。洗漱完毕，倒在床上的我，竟然第一次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