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岸【 二  】 撰文：婉清扬  编辑：悠然                 很多年以后，江畔午夜的阳台上，手中  香烟的明明灭灭里，身体病痛的折磨中，左  岸暗自低语：其实，每个人心里暗处都盘着  一条自己也无法觉察的毒蛇，在有的人心中  它一直酣睡着。而在有些人心中，它突然惊  醒了，吐着鲜红的芯子，击中了那些许是自  己都不意愿伤害的人。            桐儿是整个娱乐城最招摇的女子。她有  修长的丹凤眼，大多数时候狐狸一样的半眯  着，带着点猫的慵懒和任性，举手投足间有  着目空一切的野性，以及天生的妖魅。左岸  在人群散尽的时候捕捉到了桐儿的那一回眸。  便心似长了株水草柔柔的浮着，微微瘙痒着。            女儿一天天长大，会背“昨夜星辰昨夜  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  有灵犀一点通”。会写“秋天来了，风很凉  叶很黄，我很悲伤”的短句。然左岸在家的  时间一日比一日少。            江畔清晨从水面儒雅掠过，带着潮湿气  息的风有多久没有和蝶舞一起去吹了。有多  久没有和蝶舞一起听徐小凤的歌了。蝶舞纤  细的轮廓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了，有多久没  有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如果看了，左岸就会  发现蝶舞纠结的眉间已是一片荒凉。可是现  在的他没有时间想这些问题，脑子里只有娱  乐城，只有桐儿。那日桐儿转身时的那一眼，  已让左岸再也回不到当年。           凌晨时分，醒过来。蝶舞发现自己紧紧  地抱着左岸的手臂，把额抵在他的背脊上，  这姿势如同在挽留什么，而左岸睡得很熟。  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透明的金棕色，清瘦  的肩胛骨若隐若现，像蝴蝶的翼，跃跃欲试。             左岸醒来，蝶舞站在窗前，窗台上的白  蝴蝶兰开得正盛，一如当年初初相遇。又仿  似隔开了几个轮回。左岸心里有些细小的愧  疚开始泛滥。蝶舞回过神来淡淡地说:“ 我  一直努力尝试着，对你的背叛视而不见，或  者忽略不计，对不起，我始终无法做到。离  开的时候,请你留下家里的钥匙 ”。左岸心  里的疼痛突然铺天盖地。           望着左岸离去的背影，蝶舞轻轻地，轻  轻地叹了一口气，半世年华，不过如此。           离婚后，蝶舞再也没有找任何男人，从  此，带着兰兰，寂寞经年。           离婚后，左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  桐儿的迷恋，并非真心之爱。只是明白得太  晚了。那只誓言终身守护的蝴蝶从自己指缝  间伤心逃逸，从此，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