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板长我一轮,平时叫我的名字,他的女儿平儿小我一轮,和我一个办公室,自然也叫我的名字。她的弟弟三木,刚和我们见面时,两只眼睛是望天的,他对我们的称呼就只有一个字:喂。我们也不理他,公事公办,第一次正式交锋是在我们共事半年多了,那日中午,我和云在办公室,他进来了“有钱吗?”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什么钱?”他从口袋里拿出几扎崭新的一元纸币,“给我换一下”,我问云有钱不,帮他换好了。然后蹲下继续修我办公桌的柜门。“你过来”三木冲我叫。等我过去时,他却站在我刚才的位置帮我修。修完,伸出手,面无表情:10元!我接过云手里的钱,同样面无表情:“这是400元,手续费20元,你还倒欠我10元!
可能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倒打一耙,噗嗤一笑,接过钱。赶快跑了。以后,他不再喊我们“喂”,却给我们起了好多混名,什么:男人婆,唐朝美人……..高兴的时候也拿些谜语给我们猜,这才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其实他那时也不过20岁罢了。我女儿读小学,恰小平儿一轮,为尊重起见,一直叫平儿阿姨,要她叫三木叔叔,不肯,三木常常逗的她哇哇叫,她便只叫哥哥,沿袭至今。
办公室有个马师傅,体态丰满,性格豪爽,刚开始别人叫她时,我以为是马姨,混熟了,才知是马爷,“就是乌龙山的土匪。”她大笑,快言快语。也便跟着乱叫,到了三木这里,却别出心裁,瞧着马爷虽是豪爽,打扮却不含糊,快半百的人了,什么大花的吊带裙配一件黑色的T恤,颇有女学生的风范,然后又是长穗的披肩,着一条筒裙,风情万种,肤白且嫩,嘴小殷红,任她穿什么都不觉过分,又或许是她头上高高的髻给了他灵感,三木叫她唐朝美人。细细回味,不禁叫绝。另一个则是个假小子,寸长的头发,年轻时曾将她母亲给她买的嫁妆当了到九寨沟一游,现已为人母,不知什么时候和我女儿达成协议,叫她爸爸,女儿也应,越是人多的地方叫的越欢,我们叫她小子,三木叫她男人婆,想一想,也有他的道理。
等到平儿结婚有了丫丫,老板便要丫丫叫我奶奶,平儿说叫老了,还是叫阿姨,我说算了,你们一家子都叫我的名字,丫丫也叫名字好了,大家一视同仁。小家伙粉堆玉琢的,漂亮之极,和云带她逛商场,人见人爱,都忍不住出来逗她,她怕生,谁都不要,只要没看到我,便大声叫我的名字,吐字极清,弄的我们两到成为商场里的一道风景。
那日和老板吃饭,看到电工师傅旁坐了一个男孩,和丫丫一样大,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顺口问,是您的孙子吗?电工师傅笑的诡秘,我猛然醒悟:早就听说老板有个私生子,莫非是他?望向老板,老板含笑点头,我大窘,看到丫丫和男孩玩的正欢,不知道丫丫喊他什么,周围的人又如何称呼?反正我依然要他叫我的名字。
回到家,女儿告状:说是表姐的儿子叫其他人,都是舅舅的叫舅舅,奶奶的叫奶奶,唯独对她,非要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好像不是一家人似的。我大笑,这有什么关系,你表姐一直叫我阿姨,虽然我是她舅妈,你叫她爸爸一直是喊胡子伯伯,什么时候你又喊过他姑父?那不同,女儿认真的说:其他人都这么叫啊,又不是我一个。哼,我告诉他,你再叫我豆豆阿姨,以后我就叫你火火小侄子!四岁的火火那懂这个,始作俑者姑姑听明白了,赶快要他改口叫小姨,他也就高高兴兴叫小姨了。只是到了外面,大家看到火火弹琴,依然是说,是你豆豆阿姨教的吗?豆豆便做不得声。总不能像祥林嫂那样,见一个就解释一个吧?
办公室的田总年过花甲,声音却如少女,每每接电话,总听她说,什么小姐,叫奶奶!然后放下电话便感慨:如今这世道,什么都是小姐,美女。要不叫什么?大姐,阿姨?现在的年龄都看不出,你叫她老了,不给你一巴掌,也要给你一个白眼!有职务的还好,没职务的我们到底该怎样称呼呢? |